本帖最后由 Sunny~~ 于 2012-8-28 14:05 编辑

小丽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,从来不用手机,都是跑到小卖部那里用公话打长途。
夏天时老伯会从冰箱里拿些切好的瓜给我吃,见我吸烟,偶尔也给我点根。这会儿秋意正浓,生意都冷清了许多。小丽在那边用我听不懂的话说这说那,我跟老伯并排坐门口愣神。
“你们结婚了没有啊?”老伯估计酝酿了很久,故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口问起。因为每次见他的眼神都在咨询这个问题,都被我们巧妙的避过去了。
“还没有,再等两年吧。”为了满足老伯,我顺着他说。
“哦——”老伯若有所思,沉吟道,“一开始吧,觉得她是你姐姐;后来吧,看你们挺亲密的,又不像——嗨,女娃娃大点好,女大三,抱金砖!抱金砖啊!”然后老伯豁然开朗,哈哈笑着拍我后背。
“好!好!抱金砖!”我尊老爱幼,把眼都笑没了。
回去路上,小丽问,“你跟那大爷扯什么呢?”
“他问我什么时候娶你。”
“蛤?”
“老伯古道心肠,非得帮咱俩算日子。”
“小祥你可别闹了,”小丽拉我一把,正色道,“我怎样都没关系,但你是本地人,别传出去给你闹了笑话,看你以后怎么娶媳妇儿!”
“我又不是媳妇儿迷,干嘛说得我非得要娶媳妇儿似的!”
不知怎么的,突然又很委屈。一把甩开了小丽,两个人僵在路边。
小丽见我生气,又凑了过来。
“你别生气,姐没别的意思……”
她很好听的普通话被风卷进树枝里,渐渐飘得散了。小丽依然素面朝天,身后是大片枯黄的叶,映得她颈间的皮肤格外雪白,丝丝青脉,烙进日光里。
小丽见我不吭声,怕极了,用更小声的力道问,“咱不吵了好么,回家去吧……”
我刚刚看她看的出神,都忘了先前为什么要生气了,被她这一叫回过神来,看她急得快要哭了,忙抹她的脸,越抹越湿,把我也吓坏了。
小丽每逢觉得自己惹我生气了,回头做起来便格外卖力。几乎不用我动,自己忙上忙下的。
其实我不喜欢那样,没有参与感。但见她这么诚心诚意,也不好拂了她的兴。
那天下午也是,回到家里,她便牵着我的手到了床边。
她好像从来不会嫌弃我几天没有洗澡,见我没反对,就把小树苗攥在手心里摆弄下,像只猫一样悉心的碎碎舔了一遍,舍不得用力似的含了住。
她在我身上起落了会儿,忽然又哭了。
“姐你怎么了啊?今天这是犯什么邪劲儿了?”
小丽脸憋通红,明知自己失态却又无法弥补,纸巾在床头,她骑在我身上又不敢下来,只好用手捂住了嘴。
我把她放下来,拿纸给她擦。
“缓一会儿,慢慢说,到底怎么了?”
小丽一昧摇头,然后就是不住的擤鼻涕。
过了会儿她缓过来了,又要做,被我按在那里。
“不想说就歇歇,万一熬坏了身子怎么办。躺会儿吧我们。”
小丽哭得多了,鼻音很重,“没事儿,就是,就是突然……”
话没说完,泪又打了下来。
我就抱着她,不许她再说了。
当有人无助的在你怀里哭泣时,你会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有成就感的人;但是继而无法为她解决问题,你往往又会自责自己是最没用的。
喜悦与绝望并存,希望在夹缝中生存。
小丽说,“刚才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想到以后就见不到小祥了,特难过。”
小丽把我说的一愣,先前那种委屈一下子冒了出来,扑哧扑哧,也哭了。
那是我第一次在类似女朋友关系的人面前哭。
彼此都光着身子。
后来我们并着肩,抱着腿,靠着墙壁,坐在床上。
外面起了风,带的门框哗哗做响。稀薄的阳光被刮散,卷进细细碎碎的尘土中,兜过玻璃窗,粒粒轻响。
小丽的电脑唱着罗大佑的恋曲八零。
春天刮着风,秋天下着雨,
春风,秋雨,多少,海誓,山盟,都随风远去。
“暑假也过完了,小祥也去找份工作吧。”小丽沙哑道。
“哪还有什么暑假,我已经毕业了啊。”
“嗯,那就去找点事做。”
我非常不喜欢她这样郑重的与我,说这些老生常谈的话。
我不接话,环顾房间。耳畔似乎又可以听到夏日淋淋的大雨,不绝的从梧桐树上灌进院子里。小风扇也放起来了,它的嗡嗡声被秋天送走了。
最重要的是,这个快乐的热天,好像过去了。
同样的房间,异样的心情。我眼里都是十几天前,或者几十天前,我坐在如今同样的位置,一手夹着烟,一手摸着小丽黝黑的长发。
有时梦中想到,那手中的长发,会像粉丝一样好吃。
“在这个社会里呀,很多人都没有良心——可能以前是有的,但是被别人吃了后,自己也就学会了吃别人的良心。”小丽拉着我的手叮嘱,“没人会管你是不是家里的独子,是不是大人手里的宝贝,是不是情人心里赖以生存的寄托——所以如果有人欺负你,攻击你,这是很正常的事情,和热天下雨,冷天下雪是一样的道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——所以,小祥你要好好的,像个男人一样,顶天立地的生活。”
“顶天立地不就顶雷子了么。”
“顶天立地是胸怀要大,像大海一样。”
“你这不是矛盾么。”
“温柔的男人像海洋……哎呀我唱不来,你唱。”
“爱在风暴里逞强,哭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……”
然后小丽与我轻声合唱,“卷起了依恋那么长,挥手目送你起航,到你觉得我给不了……”
她凑过来,吻我的嘴,
揽住我的头,埋在她胸口。
之前和之后,我亲过很多人的嘴。对我而言,接吻不过是交换口腔气味与口水的仪式,是与新结实的恋人确立关系的行为罢了。
可是小丽的嘴巴很软, 她在空调下如水的冷藏脂肪一般。这张嘴巴曾含过无数男人的树苗,她将此视为工作,如今她很干净,与我轻抵在一起,像是在吃滚烫的梨水,小心翼翼的。
我从没有觉得小丽脏,尽管我深知她是做什么的。她就像是土豆或者莲藕这些生长在泥土里的作物,吃起来时通常都觉得比韭菜豆芽一类的干净的多。
我觉得小丽是爱我的,既像是家长般的慈爱,又像是恋人般的疼爱。呵护的,没有原则的爱。我能回报的,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,更加用力的爱。
为什么小丽这么好的女人,会做了失足呢?
为什么偏偏又让我遇上了呢?
为什么明明很干净的小丽,从没有堕过胎的小丽,每几个月就去检查身体的小丽,只有过不到一千次经验的小丽,在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们眼里,却是如此肮脏和不堪呢?
他们刚提上裤子,就骂她是□□;她们刚从医院出来,就说她是破鞋。
“呵呵,我只交过两个男朋友,高中两年,大学三年。”
我闭着眼睛,手搭在小丽的腰间。这些日子来,我能熟悉的了解小丽的每一根肋骨在哪里。
我知道她的琥珀是什么颜色,知道她每个月哪几天不上班,知道她不喜欢哪些体位,知道她爱听谁的歌。
我觉得我很了解小丽了,就像她如此了解我一样。
可我居然不知道她从哪里来,要到哪里去。万一小丽有天不辞而别,我该去哪里寻她?
那天,是我们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接吻。
开始下雪了。只是这边的气温一直不能得偿所愿,无法看到白雪皑皑,只会把道路弄得泥泞肮脏,若是走路,会溅的裤腿后面许多泥点。
我跟小张出去吃饭,打了车,我说,“去湖边。”
小张打断,“干嘛去啊?”
“旋转餐厅吃饭啊!”
“你就这一个心眼儿啊?”
“啊?”
“师傅,麻烦您去小吃街。”
我调侃,“你还会用敬语啊?”
小张轻语,“滚。”
“干嘛去小吃街啊?”
“你是富二代啊?吃一辈子西餐啊?”小张嫌弃的嘁我一声,别过头看窗外,懒得搭理我。
我嘿嘿赔笑,司机不时从后视镜里瞄我们。
“看么斯?!”
“冇得,冇得!”
吃过饭,还是周身冰冷。我俩瑟瑟的在路边等车。
“下午没事儿吧?”我问小张。
“没什么事儿。干嘛?”
“去洗个澡吧?这么冷的天儿。”
“神经啊你——又没带东西。”
“现买啊。”
“有病吧!你回家去拿!”
“为什么是我拿啊?”
“那你还洗不洗了?”
到我家,拿了洗浴用品,见小张楚楚动人站门边儿,小树苗就一拱一拱的。
我过去抱她,想亲她,她把头别过去,我这才发现自己满嘴烤鱼味儿。
胡乱摸索一阵,我就拖着她往床边走。
“等等!”小张似乎一直无法进入迷情状态,理智打断我。“你家有那个没?”
“哪个啊?”
小张没说话,在我胸口划了个小圈。
“我艹我又不是鸭子,在家准备那个干嘛!”
小张乐了,把我推开,“你要对我负责是吧?”
“是啊?”
“所以,没有那个,就不能碰我,你也不想我吃苦吧?”
我懊恼的跺地,“快走快走,去洗澡!”
在成人店门口停下,小张脸红道,“你快去,我那边等你。”说着就往一旁走,被我一把拉住。
“我也没去过啊,怕的,你陪我啦!都老夫老妻的,怕毛!”
小张不屑的嘁我一下,返身带我进去。
老板是个年轻小伙,好像也很少见恋人来这儿逛街的,也是吓了一跳,蹭一下站起来楞那里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隔着玻璃柜台,我们挨个扫描五颜六色的包装盒。
我指着一盒螺纹超薄问,“这个多钱?”
小伙还没开口,小张捅我一下,指着一盒普通装,“就这个吧。”说话的时候脸有些红。
小伙脸更红,支支吾吾笨手笨脚打开柜台,颤颤巍巍的跟我们算了账,连再见都忘了说。
“那小子该不会跟你有一腿吧?”
“何止一腿,盘根错节!”小张冷哼。
“他这会儿一定拉了店门,独自默默对着你刚才指过的玻璃片撸啊撸。”
“哎你说话怎么这么恶心啊?”
“心疼啦?”
“滚!”
我本来想去浴场,暗暗的想去小丽原先工作的那里,但是被小张立马打断,去了大众浴池。
排了半天队,要了个单间。
小张红着脸,不满道,“整个破事儿还费这么大工夫,家里要是准备了,现在一人开个淋浴不就完了?真是!”
胜利的果实没有吃到嘴里前,我对任何攻击性语言都报以谄媚的笑。
就好像建国前隆重召开的郑智协商会议似的。
一个浴池,两个花洒,一对光着的人。
我过去给浴池放水,小张警惕道,“你干嘛?”
“泡澡啊!还能是喝酒不成?”
“你有病啊!这多脏啊!”
“开水一煮就不脏了啊!”
“滚,傻了吧唧的!要泡你自己泡,泡了别碰我!”
我跪下的心都有了,赶过去抱她,却被硬邦邦的小树苗戳到她大腿顶了一下,咯得生疼,猥琐的蹲在一边。
小张把眼泪都笑出来了,我去瞄她,胸前两滴桑葚紫油油的上下乱颤。
笑得够了,小张一边嘟囔,一边穿衣服去了外面,不一会儿拿了块搓澡巾回来,又脱了衣服,混着沐浴露仔仔细细的擦浴池。
我在一旁装作洗淋浴的样子,望着小张一摆一摆的白花花的屁股,几欲爆体而亡。
终于忍不住,嚎着冲过去,趁她没注意就钻了进去——原来她也很期待了,一下子就到了底。
面子还是要的,小张被从后面推着,一只手带着搓澡巾撑着浴池沿,另一只手腾出来拍我大腿,“诶你干嘛啊你?套子呢?”
鬼才管你套子呢。
白驹过隙般,我的威风就不在了。可怜兮兮的泡在池子里,被在一边冲淋浴的小张从头到尾骂了个遍。
小张骂我很有特点,一个脏字都没有,像个小学语文老师似的,拐弯抹角的从一些稀奇古怪的角度,蚕食鲸吞的抹黑我。
我必须要做出一副快哭的样子,这样她才满意的放过我。
“进来泡泡吧?”我摇尾乞怜道。
“不要!脏死了!”
“你不是洗干净了么!”
“那是骗你的,我只是胡乱擦了一下——还被你个混蛋偷袭了!我能洗的干净吗?”
“好,好,别生气——可是真的很舒服,你不想试试么?”
“不想!”
“草木一秋,人这一生什么都得尝试一下,才不枉此行啊!”
小张冷笑,“谢谢,没您那么博学。”说着擦干了身子就往外走。
我“呼啦”一下从水里站起来,带了池子外都是水,小张给吓一跳。
“好话说尽你也不识抬举,看我怎么……”我一边怒指,一边大跨步出池子,忘了刚才自己猛站起来弄的外面都是水,刺溜一滑,以诡异的姿势劈叉摔在那里。
我和小张蜷缩在池子里,膝盖抵着膝盖,热气腾腾的水面上,小张的脸有些模糊。
我胯下还阵阵生疼,瞄一眼小张,恰好她也瞄我,瞄了个咪的,她又吭哧要笑。
“舒服吗?”热水烫着下巴,我看绿水下面我俩曲折的腿。
“挺好的。”
小张下面的头发像湖面的芦苇,从这个角度看,仿佛我置身水底,在阳光的折射下,看游游荡荡的发丝飘在那方。
忽然想吃海鲜。
我两手抄下去,捧小张的腰。小张吓一跳,“你又搞什么啊你?”
我一脸倔强,不屈的告诉她,“我要吃你那里!”
“滚!”
“不给就死给你看!”我用力扳她,不知是她怜悯,还是屋里太热,她象征性的骂了两句,就被我摆弄好。我用身子抄下去垫住她,把她两腿托在我胸前,膝盖支起撑住她后背。
那只牡蛎,微微闭合着,湿漉漉的芦苇,无精打采的盖在上面。黝黑发亮的外壳,包裹着鲜美可口的扇贝,混着浴池热水的味道,与它本来的味道,像是腌过菠萝的盐水。
“进了腊月,我就要回家了呀。”
“哦,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应该……不回来了吧。”
“你要相汉子去了?”
“前段时间家里给说了亲事,回去见个面,不反感的话,或许就把事办了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可能去县城上个班,也可能开个店。”
“听起来不错呢。”
“男方家里有点关系,找个工作应该不难,但我还是想开个卖衣服的店。”
“挺好的。”
“小祥你别这样,姐看了难受。”
“不然你要我怎样?敲锣打鼓给你抬花轿吗?”
小丽就哭了出来。
我也跟着掉泪,“为什么是我?为什么要给我留手机号码?为什么要对我好?”
小丽只是哭。外面的天色一直灰白,许久不见阳光。梧桐的叶子落了大半,残余枝叶也在冷风中摇摇欲坠。我们在房间里通常不开灯,小丽节约的很有个性。她把夏天的衣服都整齐的码在一端,还真有点专卖店的样子。
“这几天我就去把工作辞了,好好陪你些日子。”
“不用。”
“小祥!”小丽很认真的,少有的严肃,“姐最后一个心愿,就是想看小祥你穿着西装,打着领带,精神的去上班。”
“我才不穿那个。”
“姐也没什么好送你的,前些时间一直看些男装店,太贵了姐也买不起,约莫着你的身高,买了套送你。”说着从床上爬下去,打开衣柜,举出一套盖着好像帆布似的西装。拆开了,是一身藏蓝色,隐隐有竖条暗纹。
“还有衬衣,也是镜面的,领带是送的,我本来想要红色的,可是觉得太土了……”小丽一手举着西装,怕弄出褶,一边又泣不成声。
我倚着墙,冷笑,“腰带呢?”
小丽一愣,放声大哭起来。
不久,她就办好了后事,孑然一身,每天在家做好饭等我来。床上散落很多招工简章,也不知她跑了多少地方搞来的。
吃过饭后,她便像小学老师一样黏着我,一页一页给我看那些信息。其中大多都是假的,骗招工的,海外劳力输出的,招大堂经理的。或许在我的眼里看来这些都是一文不值的东西,可是在小丽手里都如获至宝,她甚至专门找了个文件夹,把它们详细归类,放在里面。
“你不去读博士,真是可惜了。”
“小祥不许笑我!”
“哪有。”
“姐文化不高,也不知道小祥喜欢做什么,但是我觉得小祥将来一定可以成器,在这个小城里呼风唤雨,威风的很!”
总觉得小丽每一句话都是在说遗言,就像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
我就抱住她,不许她再说下去。小丽就乖巧的藏在我怀里,等个片刻,就悉悉索索褪我的衣服。
西墙上挂着一本老黄历,从来没留意过,这天无意看到,格外刺眼。
我俩并排躺在犯潮的被窝里,像一双搁浅的鱼,残喘着动着鳃。
“明天陪你去人才市场看看吧?”小丽谨慎问道。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?你想干嘛…就干嘛呀。”小丽误会我的意思了,又或者她故意装傻。娇嗔的拂了树苗一把,便套上衣服下床给我拿烟。
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。我已经戒了两个礼拜的烟了,本打算再攒点钱,圣诞节就可以买下那双鞋送给小丽了。
可是小丽要走了。
我还以为可以被穿着这双鞋子的小丽牵着手,逛逛公园或者夜市,买些廉价的而小丽又喜欢的物什;或者她把牛仔裤褪到鞋子上,微微踮着脚,我们站着从后面做。
突然觉得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和小丽做,一些平凡但又温馨的琐碎小事,以前总觉得有的是时间,岂料世事变幻如此措手不及。
“呐,吸支烟呀?”
“啊,戒了,谢谢。”
“蛤?为什么啊?”
“因为穷。”
“说起来,有段时间没见你吸烟了,真戒了呀?好孩子!”
“是啊,每天很早就睡觉,怕犯了烟瘾扛不住。有时候自己委屈的都想哭,就这么个爱好,还给戒了。”
“那就不要戒呀。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。”
“久而久之也习惯了,现在看到别人吸烟,就觉得他们好像是被大麻荼毒的败类一样。”
“啊?”
“就是很看不顺眼啊!”
小丽披着衣服把烟搁远了去,“那就不吸!”再钻进被窝时,冰凉的脚冻了我一下。
“冬天回家……也挺好,总不比这边这么冷。”
“我家那边更冷的!”
“诶对了,你到底是哪儿人啊?”
小丽眼珠一歪,还是不想说。
“窝巢我又不实名举报你。”
“不是,小祥你别生气——我就是觉得,我这样一个人,不值得你以后都牵肠挂肚的。你是生活在正常社会里的人,将来该有很好的日子。”
“你就这么确信?”
“还有,我如果嫁人了,就得好好过日子,不会再胡乱生活——可是如果是小祥,我怕自己又会乱来。”
“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
小丽呃一下,张口欲言,迟钝了半天,也没想起该说什么好。
“不知道,就是很亲切。就像有时候在街边会遇到小猫小狗,如果身上有零食,就会给他们一点啊!”
“你这么勤俭持家身上还有零食啊?”
小丽啪的拍我一下。
“等等,我怎么吃流浪狗了我?”
“狗狗乖,吃牛奶不?”突然又想到什么,两手交叉护在胸前,“开玩笑的。”
我茫然的看着她,她也茫然的看着我。
“让我吃一次吧。”
“不行。”
“又不脏!?”
“不行!”
我就强行推她,她也很用力的抵抗,好像武师过招一样,两人架在那里,僵了住。
我凑过去吻她,她把头别过去。
我心里一阵懊丧,挣开了她。小丽赶忙给我掖被角,眼前晃着一对脂肪。我去摸,她浑然不觉似的,依旧专心弄被子。好了,便缩到我旁边。
我手顺着下去,她也不反抗。
“客人也不能摸的吧?”
“那当然了!”
“为什么可以做不可以摸啊?”
小丽被问蒙了,“店里的规矩啊,不干净。”
我手指陷进那片温暖,小丽表情有些走样。
然后她凑到我的颈间,轻轻的吻。
婚纱照最终还是定在本地,我知道小张是渴望去海边拍实景的,但是她最后还是敲定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店。
我是打算满足她的,毕竟正常情况下结婚这辈子就一次,婚纱照是个见证,多花点也说得过去。可是小张反常的很,坚决制止铺张浪费。
“那蜜月还去马尔代夫么?”
“哈?”小张冷笑,“那要不要去瑞士登记,然后北欧自助游啊?”
“我说真的……”
“你醒醒吧,就你那点儿工资。”
“算上份子钱,出去走一遭也是够的。”
“那回来呢?你知不知道公开旅游花销多大呀?家里老的少的知己闺蜜一个不能落下,你朋友多不多我不知道,我姐妹儿可是不少。”
“那就只给你朋友带,我不用。”
“说了不去。”
“那去哪儿啊?”
“国内短线,来回几天功夫,单位也好交代。”
“那还不如不去,新马泰三日游好了。”
“新马泰?”
“辛集、马颊河、台前。”
“哪儿来的犄角旮旯啊?”
“特惠线。”
“滚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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